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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我覺得這章應該叫2333333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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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謝謝大家,麽麽噠大家

☆、Chapter 34

【內森尼爾】

錢斯手裏的那袋垃圾食品應該是快吃完了, 所以他幹脆豎起來往嘴裏倒,倒不出什麽了還意猶未盡地往袋子裏面瞅,看上去恨不得鉆進去舔一舔。這畫面其實挺滑稽的,可惜內森尼爾沒心思取笑自己的安保主管。內森尼爾用冰袋摁著臉再次回了回頭。他的眉頭深皺著, 顯然剛才發生的事情和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讓他有些焦躁。

“很美味……”錢斯一邊哼唧了一句一邊隨意瞟了一眼陽臺方向,陽臺上的倆人似乎發生了爭吵。錢斯收回目光, 看向老板, 壓低了聲線,“我預感不太好。”

內森尼爾的眉頭緩緩松動, 他變得面無表情。他沒有繼續關註陽臺上的二人, 也沒有看錢斯。他只是盯著地板。

錢斯看老板沒說話,繼續嘀咕, “子翔是不是有什麽毛病?或許YUZI是收養的,他‘愛’上了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所以伍德沃德先生,你不僅喜歡WWE, 還喜歡西班牙肥皂劇是嗎?背景調查難道不是你做的?”內森尼爾可以不應聲,也可以擺出老板的姿態讓錢斯閉嘴,他偏偏選了第三項——接了安保主管這個糟糕的玩笑,而且聲音頗大。而當他看到錢斯飄向他身後的目光和臉上尷尬的表情,他明白,那兩位進來了,而且至少聽到了他最後的那句話。

“瞧,安妮塔, 跟我們的勞倫斯先生約會還需要被調查背景。”喻子翔怪腔怪調。

內森尼爾不在乎這個。內森尼爾起身,回過頭,微笑地看向YUZI,若無其事地問:“嘿寶貝,我還有幾個小時就回紐約了,我就想知道在那之前我們仍然有時間單獨待會兒麽?”

YUZI安靜地看了內森尼爾幾秒,她的模樣並不驚訝,更像是……失望。“你讓錢斯調查我了?”她的語氣很猶豫。

內森尼爾聳聳肩。這是個毫無意義的問題。而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有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我很怕死。”他無所謂地答道。

接著傳來喻子翔的冷笑聲。那不重要。內森尼爾裝作沒看到YUZI臉上更深一層的失望,他跟YUZI和喻子翔都點了點頭,他說:“到了紐約給我電話。”這句話當然是跟YUZI說的,但他沒有等答覆,他說完沖錢斯一歪下巴,往門外走去。直到門關上,也沒有傳來YUZI的聲音。

錢斯可能嘆了口氣。

【李青】

江肖回國度假了,兩輛車的車鑰匙都扔給了李青,隨他用。不過李青在英國不愛開車,尤其倫敦,公共交通系統做的很成熟,地鐵、火車有時候比開車更高效。江肖倒是覺得在倫敦開車比在北京方便多了,堵車少不說,自行車、小摩托也都很少,人也沒那麽多,而且大家都不是很著急。完全不同的節奏。

或許是八百萬人口與兩千萬人口的區別,或許是發展滯緩與發展高速的區別。

李青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在倫敦定居,讀完書回國子承父業或是自己創業是他的計劃。他的圈子裏也幾乎沒有畢業後想要留在英國的哥們。李青唯一一次萌生留在英國生活的想法是在跟喻子戀愛的那幾個月。午後稀松並不溫暖的陽光下,他們躺在碧綠的草地上,頭頂是藍天白雲,不遠處,天鵝浮蕩在水面,悠哉悠哉。一個足球突然砸過來——倫敦口音的男童聲響起,“抱歉,可以請你踢過來嗎?”他從草地上爬起來,望向二十米外各種膚色各種頭發顏色的小男孩兒們,把球踢給了他們。那邊傳來“不錯,夥計”時,喻子歡暢地笑,說:“如果你是我孩子的父親,你可以教他們踢球,不過子翔一定會跟你搶這份工作。”

李青了解喻子。安妮塔-喻那句話可不是在暗示什麽,她大概只是剛好那麽想的,就說了。但至少也代表那時候,安妮塔並不排斥那樣的可能性。李青後來想象了一個畫面。西倫敦的別墅小花園裏,他和安妮塔,以及三個漂亮的小孩子。那也是不錯的未來。

如今看來,那是不可能的未來了。

安妮塔-喻未來會成為超模,正在跟全世界最英俊的億萬富翁約會。至於他李青,過得也很不錯。李青可能暫時還不是億萬富翁,但他跟勞倫斯一樣,同樣應該感謝父輩們,早已實現財富自由。如果他足夠努力足夠幸運,未來也未必就沒有可能與勞倫斯比一比資產。

李青從車裏出來,關上門,鎖了車,看了看天空,覺得自己的想法挺飄的。他又想起後備箱的包沒拿,也懶得拿了。反正晚些時候他還要出去。他剛去見了一個教授,下午校隊踢球。李青一邊走一邊點了根煙。英國的煙大部分都是生煙絲,味道濃厚。他一邊走一邊抽了一口,想起句話。

“我們都是自己身份的囚徒,被囚禁在自己創造的監獄裏。”

李青低頭笑了笑,彈了彈煙灰,擡起頭時看到了樓口兩個異常高大強壯的男人,他一楞,回了下頭,果然離他那輛車不遠的一棵樹下停了輛limo,車頭金色的flying lady異常刺眼。

【內森尼爾】

那是一個非常年輕的亞裔男人,也許稱他為男孩兒更精確。內森尼爾只看了他一眼,是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見過他一次,在巴塞羅那的諾坎普球場。因為認出了他,所以內森尼爾點了下頭。而這個高大英俊的亞裔男孩兒對於他這個舉動感到驚訝。

學金融數學的。內森尼爾想。

至於其他,內森尼爾一無所知,如果他想知道,錢斯很快就能交出一份詳盡的資料。實際上錢斯對YUZI做的背景調查非常全面,內森尼爾只選擇看了他認為他需要知道的。以及,很多事情,他想聽她親口告訴他。

男孩兒還在驚訝,內森尼爾已經跟他錯身而過。

“LEE GREEN.”

內森尼爾聽到了這一聲,但他沒有回頭。如果男孩兒過來,錢斯可能會直接把他架走。不過男孩兒只是喊了這麽一聲,沒有過來也沒有再說話。

走出去以後,錢斯上前說道:“他似乎是在告訴你他的名字。不過他並不真的叫那個。LEE實際上是他的姓氏……”

“我問你了嗎,伍德沃德先生?我看上去想知道嗎?”內森尼爾打斷了保安主管。

“你遲早會知道的。”錢斯聳聳肩。

“你今天廢話很多,錢斯。”內森尼爾朝自己的limo走去。

倫敦起風了。

“抱歉,先生。”短暫的沈默後,錢斯回到了機器人模樣。

內森尼爾還是更喜歡這樣的錢斯,至少這一刻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先這樣,很抱歉,實在沒時間。

之後可能還是一兩周更新一次,我盡量一次多更新一些,感謝大家的喜歡和支持

☆、Chapter 35

【李青】

李青喜歡戴帽。考慮到李青喜歡踢球, 他當然期待進三個球,但就算在野球場上那也不容易發生。實際上,李青就是喜歡戴帽子,除了綠帽子——安妮塔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不太能理解這個。直到現在李青也不確定安妮塔-喻是否搞清楚了。而那已經不重要, 因為她沒有“機會”對他那麽幹了。

北京的天氣緣故, 戴帽子是個不錯的選擇,在倫敦也如此, 雖然倫敦沒有沙塵暴和霧霾, 可是風大啊,還經常下雨。不過李青在倫敦待久了, 早已懶得出門扣頂帽子在頭上, 盡管他有很多很潮的帽子——那時候安妮塔作為半個時尚界人士也對他的品味讚賞有加。總之,李青現在更喜歡帽衫, 像無數的倫敦青年那樣。

但此時此刻,李青痛恨帽衫。痛恨他現在看上去像個男孩兒。或許女孩兒從三歲到八十歲都樂意被稱作女孩兒——他才不管安妮塔會反對這個論調,男孩兒們可不是這樣的。李青只知道剛才的那個瞬間, 在氣勢上,他完全輸了。

輸給了著名的內森尼爾-勞倫斯。

電梯在一層一層地向上。李青不敢肯定自己是嫉妒或是什麽,但好勝心這個東西他從小就有。就算他恨安妮塔,他也不想輸給前女友的現男友。

李青撓了撓鼻頭,又摁了一下電梯,他選擇去安妮塔-喻住的那層。他知道他將會面對什麽。除了安妮塔的哥哥,子翔,誰敢揍勞倫斯呢?他又不是沒有看到勞倫斯的臉。他有沒有可能也挨揍?如果安妮塔的哥哥知道李青是他妹妹的第一個男人。

應該不會知道吧, 安妮塔變態才告訴她哥哥這個!

【喻子】

喻子翔一開門看到一個人,穿著黑色帽衫的,很帥氣的亞裔男孩兒。喻子翔停頓了幾秒,然後撇了下嘴,回頭看了看喻子,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再然後,他一邊揉著拳頭一邊說:“沒想到還有第二回合。別告訴我還有第三回合就行了。”

喻子顯然不欣賞他的幽默感,李青也是。喻子今天接受不了太多的戲劇,好在所謂的第二回合也沒有發生,但子翔是陰著臉離開的,還撂下一句話。

“我不會待在西倫敦了,無論如何。你明白我是什麽意思。”

這不公平!喻子靠在沙發上想。

子翔也許早就想離開QPR,反正父親一直希望他去更大的足球俱樂部,再加上他最好的夥計已經離開QPR了,他遲早都是要離開的。現在,看上去,好像他是因為這個才想走。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

“這不公平!”喻子嘟囔出聲來。

李青坐在對面,擡了下眼皮。

“你走吧。”喻子說。

李青便站了起來。他看上去像想說點什麽。

他還是那麽好看,笑起來有月牙兒。喻子也沒有忘記他第一次親吻她的模樣。他又緊張又嫻熟,臉通紅,後來還發信息用英文告訴她,那時候他覺得他的心臟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了。喻子看到那條信息,想到那個吻,耳朵根也是火辣辣的。

可是那些都過去了。她現在只當他是朋友,如果他不想做朋友,她也可以走出他的生活——反正從她登上北京飛往倫敦的航班,一切都結束了。

人們總說第一個愛人總是刻骨銘心的,可是時間可以淡化一切。或者,另外一個人可以抹去一切。

這也許更不公平。

“我畢業了就回中國了。”李青說。

喻子知道這個。她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有什麽需要我知道的或是幫忙的嗎?”李青又問。

喻子搖搖頭。

“……那行,我走了。噢對了,我下午踢球,好像有個富勒姆的球員也會來,也是我們學校的,叫什麽漢密爾頓,就在哈靈頓,你有興趣……”

“Lee,你知道我對足球沒什麽興趣。”

“也是。有事給我電話吧。”

喻子笑了笑。

關門的時候,李青最後回頭說:“我剛碰到勞倫斯了……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覺得你們應該多溝通,別像咱倆那時候那樣。”

喻子很想假裝李青說的時候是不悲傷的,但事實相反。而且,李青說得對。

“謝謝你。”喻子由衷地說。她也只能說這個。

李青便笑,月牙兒像太陽雨。“我可不是韓國愛情劇男配。”他說著推開了防火門。

喻子沒看過韓國愛情劇,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內森尼爾】

見到睽違已久的布拉德無疑是件開心的事。

“我真想念你,親愛的布拉德。”

“去你媽的,內特,去你媽的。”

可惜心理醫生並不領情。內森尼爾淡然地笑。布拉德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假意,如果所有的漂亮姑娘都像布拉德一樣聰明,內森尼爾可能從此只能靠金錢獲取性。好在更多的漂亮姑娘依舊願意聽勞倫斯的奉承。又或者,她們知道,她們只是心甘情願地被著名的花花公子欺騙,好成為日後炫耀的資本。反正她們也會獲得很棒的性體驗,以及甜蜜的假象。

極少有女人明白,一個男人在床上的溫柔與熱情,未必出自真心,也有可能他只是天生的好情人。

“你的倫敦假日如何?”布拉德的左手晃悠著筆桿,一本正經地問道。陽光從簾縫穿過,照在他細長的手指上。這是個左撇子。

內森尼爾誠實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一開始很順利,但後來出了一些問題。我把子翔給揍了。”內森尼爾倒是知道自己誠實起來一向很誠實,而且簡單粗暴。不過他仍然不願意告訴布拉德他先挨了兩拳。

布拉德看上去可算不上驚訝。

緘默持續。

內森尼爾旋了旋座椅,望向窗外。

紐約。成千上萬的旅人們來到這裏,跟自由女神合影,去到時代廣場,在布魯克林大橋這一邊和那一邊穿梭,試圖捕捉布魯克林與曼哈頓的天壤之別。或許,他們也會去他和南希約早午餐的那家店,誰知道呢。

但事實上紐約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只是真實的紐約是什麽樣的,內森尼爾也無法描述,即使他七年級的時候,他的英文老師說他在語言上有天賦。可又有誰知道那個和善的女性是否是因為他是姓勞倫斯才會那麽說。

這恰恰是個問題。就是因為這個姓氏,內森尼爾很難完全相信誰。

回到紐約。

八百萬人口的城市,八百萬個故事。

當數字到達一定的量級,變得毫無意義,你唯一的感覺是:多。

紐約沒有下雨,親愛的YUZI。這是一句真話。

“所以呢?”布拉德問道。

內森尼爾轉回頭,眉毛輕輕挑起,“所以我最好的球員之一現在想離開我的俱樂部。”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

內森尼爾答非所問。“我約了南希明早見。我想念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隔了很久,下一章過幾天就更新,謝謝你們麽麽噠

☆、Chapter 36

【李青】

那個下午, 哈靈頓的草場在倫敦五月下旬的陽光下熠熠生輝,但隨著英超賽季的結束,QPR的多數球員與員工都已離開度假,翠綠的草葉上看不到幾個人。而在英格蘭, 晴好的日子裏, 沒有人群的草地顯得異常奇異且孤獨。

李青到的比較早。事實上,這個學期的課程已基本結束, 校隊沒怎麽安排比賽和訓練, 再加上他離開了一段時日,都沒正式覆課, 也沒正式歸隊。所以那天下午的那場球怎麽著都像是一場野球。至少校隊的教練沒有來。

那個時候, 李青單肩挎著包站在校隊一般會使用的那塊草地的邊緣往另一塊場地張望。那幾天克裏斯汀-陸離開的消息鋪天蓋地,也早有新聞透露陸的父親的葬禮就在那天早晨。李青抵達哈靈頓前的一個小時還看到推特上有記者發出消息稱不少QPR球員包括球隊主席內森尼爾-勞倫斯都參加了那場葬禮。或許下午克裏斯汀會來收拾東西?可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李青望了一陣。

但一個鬼影都沒見著。

李青於是低頭點了根煙。他手掌很大,又因為經常舉鐵,骨節分明, 甚至有些粗糙。Super King Size的香煙在他指間依舊顯得小。很多女孩兒握著他的手,說他的手像藍領的手。唯獨安妮塔不那麽說,她說working class是一種既過時又缺乏尊重的說法。虧是沒給江肖聽見,不然江肖能想出一堆詞兒挖苦安妮塔。

李青彈了彈煙灰,轉過身時看到一雙綠眼睛,跟內森尼爾-勞倫斯似的。但無論是眼睛形狀還是色彩深淺都不一樣,相似的是,眼睛裏疏遠的禮貌得體與克制的高高在上。李青對這個可不陌生, 他知道,如果他想,他眼睛裏可以透出同樣的東西。那裝不出來,是由你從小到大的經歷決定的。

“我不認為陸今天下午會出現在哈靈頓。”正統的標準口音。“我開車進來的時候看到不少記者在門口等候……或許她會讓她的助理或是經紀人來幫她收拾東西,或許她已經收拾完畢。”標準口音的主人聳聳肩,看上去對於談論克裏斯汀興趣缺失。他的身高應該不到六尺一寸,想到這裏時,李青在心裏說了句“我/操/我/他/媽被英國人同化了”,總之,黑色卷發的英格蘭年輕人肯定不到185,比他矮不少。

李青笑笑,聲音隨意,“我也不認為會碰到她,不過如果碰上我很有興趣問她幾個問題。”李青說到這裏停了停,抽了口煙才繼續,“當然,她很聰明,選擇這個時候離開是對她很有利的決定。”

陽光下,黑發碧眼的年輕英格蘭男孩兒只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並沒有回應李青對克裏斯汀的“評價”。

“抱歉,本傑明-漢密爾頓。”他做了自我介紹,並且友善地伸出手來。而本傑明-漢密爾頓這句話裏的高高在上無需解讀,因為根本無法隱藏。

李青於是握住了那雙伸過來的手,兩個年輕男人的手都很有力度。而或許是懶散的陽光的緣故,李青的聲音也格外的懶散。後來李青想起來,覺得跟他媽男版王菲似的。特別是他刻意收起學的很不錯的英式口音,用了京腔。

“Lee Green.”

難怪江肖總說他骨子裏就是個痞子。而安妮塔對他這種對自己中文名的調侃,一向是哭笑不得的。

李青的聲音還未落下,對面灰綠的眼睛裏已經透出一點適宜的嘲弄。很好,不用解釋這個笑話了。

至於後來那天下午在球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李青不太想談論。反正開車回去的時候,他也學著英國人長籲一口氣:“感謝上帝那家夥不是校隊的!”本傑明-漢密爾頓下個賽季就會回富勒姆,自然不可能踢校隊。

不過,本傑明-漢密爾頓還是成為了李青WhatsApp裏的聯系人。盡管李青完全不確定他們會否聯系。又盡管,比起男性朋友,李青那個下午無疑更需要一個“女性朋友”。

【南希】

那不是計劃中的會面,所以整個過程有些混亂。

一開始,南希像往常一樣絮叨近來的社交生活與生活,內森尼爾也一如既往地心不在焉地聽。南希一向覺得此事可笑,他知道她知道他沒有興趣,她們卻默契地周而覆始的如此。

但後來,內森尼爾開始頻繁打電話和接電話。

那不是在92街,而是在57街,就在內森尼爾的頂層公寓裏。下午茶的時間。公寓裏除了電梯口的錢斯沒有第四個人。所以內森尼爾也沒有離開接電話。

南希聽到的內容大致如下:

足球俱樂部那邊有一個球員希望離開,但內森尼爾似乎不想讓他離開;

橄欖球俱樂部裏的球員交易也不順暢,上個賽季戰績不佳,內森尼爾對此不滿意;

一個視頻會議,他說改期;

一個慈善晚宴,他讓另外一位先生出席;

一個脫口秀節目的邀請,他拒絕了;

以及他比較看重的一件事是足球俱樂部那邊新任主帥的人選以及他確定去馬德裏觀看歐冠決賽。

內森尼爾很少在南希面前處理公務。這顯然不尋常。由於電話接連不斷,所以又顯得混亂。南希一方面覺得好教養的自己不該去聽,她甚至應該主動說去洗手間補補妝;但另一方面,她很好奇兒子的工作與生活。他卻從來不真正透露。作為母親,她像城裏其他人一樣,只能從八卦雜志和坊間傳聞裏聽到他的一切。所以南希最後選擇了在一邊倒茶,加奶,加糖,加蜂蜜,拿甜點……

“母親,我記得你從來都只放一塊糖,而且不吃草莓味的馬卡龍。”

南希於是有些窘迫,但她擡起頭時已是從容的笑臉,“我感覺我需要更甜一點。”

內森尼爾點了下頭,明顯無意戳破。

“也許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馬德裏。”南希慢悠悠地說。“也許那個女孩兒也會出現在馬德裏,也許我們會碰面。”

內森尼爾嘴角泛起微弱的笑意,碧綠的眼睛裏閃著狡黠與不屑,他輕佻地問:“哪一個?”

南希楞了半秒,想著,真是冷漠啊。哪一個呢?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

沈默了一陣,南希拿起茶杯,抿了口茶,輕聲說:“我的女朋友們總覺得我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有過幾個英國情人……”南希無需去看內森尼爾的臉,他若不是一臉嫌惡就是一臉嘲諷,她繼續著話頭,“我才喜歡喝茶。其實我從來不真的喜歡喝茶,我只是可以接受這個。你就像我一樣,從來不真的喜歡什麽……”

他也不打斷她,南希原本以為他聽到她說“他像她”會反駁她或諷刺她。但他沒有,他只是彎腰從抽屜裏拿了根煙。

“你知道嗎,內特,你剛才打電話的模樣,跟你父親很像。”猶豫過後,南希更進一步。

內森尼爾點燃了煙,擡了擡眼,漫不經心地應道:“好的。”一副聽了一句廢話的模樣。

他說好的。南希悲傷地意識到她大概永遠也不可能了解兒子了。她的目光變得飄忽且茫然起來,但只有幾秒,最後,落在了他的打火機上。極其覆古的樣式,像是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作品。金銅色的外殼上刻著一個卷發女郎,古怪的是她只有一半的頭發,而看眼睛的形狀,那應該是個亞洲姑娘。

噢,真的有那麽一個女孩兒。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忘了說故事裏把IC和UCL合並了,跟《頤和園》裏的北清大學似的哈哈哈

故事在展開,還未展開,我盡量保持進度,麽麽大家

☆、Chapter 37

【內森尼爾】

比喻子翔想離開球隊更糟糕的事情是什麽?那還用說麽?內森尼爾凝了下眉頭, 當然是隊內頭號球星萊昂-費雷拉也想走!

或者,不是。內森尼爾又凝了下眉。

而是他媽的球隊的主教練還未敲定!

事實上自從那晚與馬來西亞人一起跟克裏斯汀談過之後,內森尼爾就開始物色新主帥人選了。目前,球隊與一位西班牙人走的比較近。那是個禿頂的、身軀寬厚的中年男人, 留著兩撇奇怪的小胡子, 渾身上下充滿學究氣。老實說,內森尼爾可不是這類主教練的粉絲, 但西班牙人拿過歐冠冠軍、西甲冠軍, 也曾離英超冠軍很近。現階段,他可能是球隊最好的選擇。

內森尼爾正在飛往馬德裏的途中, 除了觀看歐冠決賽, 還會見見這位西班牙人。很少有他這樣的老板,畢竟對方既不是穆裏尼奧也不是瓜迪奧拉, 如此“追逐”似乎過於“熱情”。內森尼爾倒是不在乎英國媒體到時候會這麽評價他,反正只要關乎到勞倫斯,事情總是會被誇大。他早已習慣了。

飛往馬德裏的途中, 內森尼爾沒有碰酒精。

隨行的辛迪仍然在旁邊的座椅安然地翻著雜志內頁,她給出了中肯的評價:“我可沒料到這個,本來只是想搭乘你的飛機省張頭等艙的機票錢,沒想到還能看到你在飛行途中不喝酒,這可是奇跡。”

內森尼爾望著窗外,飛機在下降高度。馬德裏烈日當空,他可以想象地表溫度。他沒太理會助手的諷刺,而是笑著道, “我發覺保持清醒的感覺不錯。”說完還打了半個哈欠。這趟飛行他不僅沒有喝酒,且全程沒有睡著。這也讓他見識了辛迪為了保持精致的妝容和一絲不茍的發型得費多少功夫。

“聽上去好像幾杯香檳對你能產生任何影響一樣。”辛迪說完笑了一聲,然後她打了個響指,擡高了音量,“羅曼,請給我來杯……波本。”

後艙傳來歐洲口音的年輕溫和男聲,“是的,麥奎爾女士。”

“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糟糕的擔保人。”內森尼爾的聲音有些飄,他很困,他必須承認這個。他原本可以把這句話說的更有趣一些。

“噢,我們加入AA(匿名戒酒會)了嗎?我從不知道這個。但我不認為我適合當你的擔保人,你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我的皮膚,我對酒精的熱愛可以有多瘋狂。布拉德是個不錯的人選,或者YUZI小姐。”辛迪露出“你知道我在假笑但我才不在乎”的假笑。

內森尼爾盯著辛迪看了兩秒。剛才辛迪的那個響指讓他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情。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了。他差點忘了,十年前的內森尼爾-勞倫斯認為辛迪-麥奎爾是他見過的最酷最性感最美麗最聰明卻永不可得的女孩兒。那個女孩兒總是綁著個金色的馬尾,從不穿遮住肚臍的上衣。那個女孩兒該死的愛上了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億萬富翁,也就是他的父親。後來內森尼爾跟布拉德說起這個故事,跟克裏斯汀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在說一部西班牙語倫理劇,大家都知道拉丁人最愛這個。——他盡力說服自己這不是種族主義。

內森尼爾回過神,也露出跟辛迪類似的假笑,“那個在桌子上擺又醜又蠢的花、刮了胡子像個高中生的酒鬼心理醫生嗎?還是算了。”

“那麽那個對你來說顯然比著名的克裏斯汀還要更有吸引力的女孩兒呢?她也是酒鬼嗎?即使她是也不要緊,所有擔保人都曾是酒鬼,不是麽?”

內森尼爾系上了安全帶,仿佛沒有聽到助理的話。

一分鐘後,辛迪的酒送過來了。送酒的是一位年輕英俊的烏克蘭小夥子,有著一頭與辛迪一樣閃耀的金發,叫羅曼,是辛迪的助理。辛迪從來沒記住過他的姓氏,那太難了。辛迪聞著波本醇厚的香味,而後果斷喝掉了一半。她想,至少自己比內特好,內特到現在也不知道羅曼叫羅曼。

“那個男孩兒不錯。”內森尼爾突然說。

“羅曼?是的。”

“你的新約會對象?”

辛迪猶豫了下,沒有否認。

“……我猜他告訴過你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姑娘。”內森尼爾調笑了句。

辛迪飲盡了酒精,然後對著鏡子拿紙巾擦著唇角。她擦完,看著鏡中的女人,反問老板,“我難道不是?”

辛迪沒有等到即時的答覆,直到飛機落地滑行,她已經重新抹上了口紅,內森尼爾才扭過頭,莫名地說:“對派崔克來說,克裏斯汀曾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姑娘。對我來說,你曾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辛迪打斷了他,“I WAS.”或是重覆了他。

內森尼爾低著頭笑了很久。

飛機滑行的速度變為勻速。

辛迪也微笑著,她感到保持這樣的微笑很累,她只是不知道除此之外她還能如何。

內森尼爾止住了笑,他看向辛迪,眨了眨眼,揶揄著,“相信勞爾會讓你此行非常愉悅。”

“羅曼。”辛迪撥了撥耳邊的發絲,聲音小了些,語氣變得關切,“你從倫敦回來後我從未問過,錢斯的嘴巴也真牢靠,所以……你和安妮塔……”

內森尼爾抓了抓亞麻色的短發,表情古怪,頗為為難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小公主可能在生我的氣。”

飛機停住了。

辛迪翻了翻白眼。她站起來,用手背拍了一下老板寬厚強壯的肩膀,“打給她,拜托,你是男人。”

“我以為你是女性主義者!”

“我是啊,所以你才應該打給她。道個歉,誠心誠意的。這事我沒法幫你做。”

“可我沒做錯什麽。”

“你揍了她哥哥!”

“錢斯別想要他的年假了。”

錢斯淡定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什麽都沒說,老板。”

辛迪聳聳肩,“我有眼睛,我看新聞,你從倫敦回來臉是腫著的,視頻會議都推遲了,之後就傳出子翔想要離開球隊的消息,這不很顯然嗎?”

“是,你有一個學位,你可以推理。……我才不會跟她道歉。”

“好的,那就別。你的小公主會先打給你的。”

“她最好先打給我,成千上萬的女人……”內森尼爾說到這沒有繼續,他嘆了口氣,也站了起來,“那很不合理,那天明明一切都很順利,都怪該死的子翔,也許她現在正跟那個更該死的學金融數學的在喝更更該死的茶……”

“我得走了,內特,錢斯會繼續聆聽你的愛情困擾,真遺憾你沒有把布拉德騙上飛機,我強烈建議你給錢斯加薪,保安主管和心理咨詢師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工作。”

錢斯機械的聲音跟著傳來:“謝謝,辛迪。”

“不客氣,錢斯。”辛迪拿起她的香奈兒,她聞上去依舊是香奈兒。她註視著內森尼爾的眼睛,忽地湊近了些。她低聲問:“抱歉剛才打斷了你的話,我很好奇,你到底想說什麽?”

內森尼爾微微一笑,“對派崔克來說,克裏斯汀曾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姑娘。對我來說,你曾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姑娘……但我現在是個快三十歲的男人,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對哪個姑娘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姑娘了。那是只屬於年輕男孩兒的謊言。”

“或是熱情。”辛迪快速接道,“派崔克六十歲也會覺得六十八歲的克裏斯汀是全世界最美的姑娘,所以你剛才說的不對,對派崔克來說,克裏斯汀永遠是,而不是曾是,賭一把嗎?”

內森尼爾無賴地撇了撇嘴,“好的,哪天我喝多了會問他這個。上帝,那可真丟人,好像我是《太陽報》的記者。”

“一架私人飛機?”

“好像你有一架似的。一百美刀。我是個吝嗇的富翁。”

“成交。”辛迪說完往機艙門走去。“還有,等我度假回來,我們得談談,內特。”

當辛迪的聲音越來越遠,錢斯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是見證人。”

內森尼爾看了看報紙後面的錢斯,又打了個哈欠。真他媽困。他又想,等辛迪度假回來,他就知道她為什麽殷勤了這麽久了。盡管他一點兒也不好奇。

內森尼爾一邊走下飛機一邊掏出手機,他在通訊錄裏滑動了一下拇指,有個名字一晃而過,他還是沒有撥出電話。興許只是因為他們都很忙,興許小公主並沒有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的更新頻率應該是一周一次

☆、Chapter 38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還有一章,最近也在想《世界杯特輯》的事,還沒想好……

以下內容是《女王的抉擇》裏的,因為接的是這個時間線,補充一下,不看也不要緊,不影響劇情理解。

**

會議室的鐘壞了,停在了下午五點三十九分,內森尼爾盯著它,那上面停著一只蒼蠅,他甚至可以看到那只該死的蒼蠅在搓腳。

真惡心,他想。會議室的窗戶開著,他能感覺到空氣的流動。這個季節的倫敦並不炎熱,不需要開冷氣,甚至在晚上還有些冷,但昆蟲活動增多了,似乎在提醒你,夏天到了。

夏天到了,意味著整個歐洲足壇的俱樂部都在蠢蠢欲動。

如果你看了昨天的《郵報》、《泰晤士報》、《曼徹斯特晚報》、《鏡報》、《電訊報》你就知道所有的大俱樂部都野心勃勃。這個夏天的轉會市場會有一番巨大的風雲變幻。

蝴蝶效應。

內森尼爾想到了這個。他只是不知道蒼蠅搓腳是否也會帶來同樣的影響。

“曼聯想要內馬爾,如果這筆交易成功,那意味著巴塞羅那會拿到一大筆現金,以及他們需要一個巴西人的替代者。烏拉圭人無疑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幾個月前,球隊在歐冠上與他們相遇的時候,他們就向萊昂-費雷拉示過好。我記得那時克裏斯汀跟我說不用太擔心,萊昂的心還在這家俱樂部,現在來看,那個男孩兒的心早就飛到加泰羅尼亞去了。你能怪他嗎?他是個南美人,他最終都要去巴薩或者皇馬。”

足球總監蒙奇在內森尼爾身後說道。

“聽說曼聯那邊至少願意掏出一億三千萬歐元,考慮到內馬爾這兩年的表現,我得說格雷澤家族真是闊氣。”西蒙一邊說一邊用鋼筆頭敲著桌子。

“我能說什麽呢?艾德(伍德沃德,曼聯執行副主席)很會談生意。哪怕紅魔成績不好,他們也總能簽到足球俱樂部裏最高層級的合同。總有人願意給他們送錢。”蒙奇笑道,“反正以現在的形勢來看,巴塞羅那正在考量是否放走內馬爾,以及試探我們……更有趣的是,我聽說弗洛雷斯想要熱蘇斯,那麽曼城也需要考慮熱蘇斯的替代者了,是內馬爾?還是費雷拉?對於桑保利來說,內馬爾會是一個更簡單的選擇。”

“所以他們四家俱樂部的覆雜戀情,無論如何也要把我們的烏拉圭男孩兒帶上,是這樣嗎?”西蒙停止了用鋼筆敲打桌子,那可能率先把他自己敲煩了。

終於,那只蒼蠅慢悠悠地飛走了。

內森尼爾轉過身,問了一個問題:

“一個才二十一歲並且剛剛拿到英超冠軍和英超最佳射手的球員,你們說多少錢我願意放走?”

西蒙聳了下肩,“一億五千萬?”

蒙奇加了一句,“英鎊?”

內森尼爾露出頗為詭異的笑容,搖了搖頭,果斷地說:“出多少錢我也不賣。切爾西會在2005年賣掉德羅巴嗎?熱刺一個億賣掉了貝爾換來了什麽?曼聯賣了羅納爾多,拿到了八千萬鎊,又換來了什麽?在我們沒找到完美的替代者之前,萊昂-費雷拉爛也要爛在我的球隊。貝尼特斯也說了,這個球員他一定要留下。所以無論那四家俱樂部怎麽玩,我們不奉陪。”

西蒙與蒙奇對視了一眼,他們先前聊過,都認為萊昂-費雷拉不能走,但最大的決定權始終在內森尼爾-勞倫斯手上,既然他這麽說了,那麽這事就定下來了。

只是……

“我擔心那個男孩兒鐵了心要走,就像喻一樣。”西蒙擔憂道。

“喻可以走,但我需要看到皇馬的誠意。我知道他這麽一鬧,我們沒法擡價了,但是皇馬如果不給足誠意,那麽我們的亞裔黃金男孩兒明年歐洲杯就乖乖坐在家裏看電視吧。”內森尼爾在這件事上不願多談,他吹了口氣,沖西蒙道,“嘿,跟萊昂的經紀人好談談,提供給他一個不能拒絕的合同。”

“你是說?”西蒙皺起眉。

“就是你想的。”內森尼爾笑著說,他又沖蒙奇道,“拉法明天過來,我得說,跟他比起來,克裏斯汀算比較靈活了。蒙奇,你跟提姆好好跟他談談引援,好嗎?錢不是問題,但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們是個傻瓜。他要至少一周之後才會正式上任,在那之前,辛苦你們了。”

內森尼爾語閉往會議室外走,快走到門邊時,他又看到了那只蒼蠅,停在門把手上。他的眉頭動了動,下一秒,他抽出西服上口袋的紫色方巾,包住門把手開了門。

“西蒙,那個墻上的鐘壞了。還有,你覺得重新裝修一下主教練的辦公室怎麽樣?比如加個淋浴間。”內森尼爾一邊把方巾扔進垃圾桶一邊回了下頭說道。

【喻子】

晴朗的早晨, 和煦的陽光灑在公園的每一處,模糊的人聲與偶爾的狗叫聲摻雜在這一片靜謐之中。

喻子戴著耳機,耳機裏傳出的音樂是躁動的,她眼前的一切是祥和的——她試圖這麽說服自己。但當她緩緩停下腳步, 摘掉耳機, 她的耳朵接收到的第一個聲音卻是由巨大的螺旋槳轉動所發出的噪音。她一邊用手背擦著汗一邊昂頭看向澈藍的天空,一架直升機正飛過。她努了努嘴, 這一刻, 她甚至荒謬地想,沒準是那個男人的直升機。她聽說他在歐冠決賽之後又從馬德裏飛來倫敦了。她聽小哥哥子翔說的。她一直對這個消息持懷疑態度, 直到剛才。剛才, 她在路口的Sainsbury買咖啡,買完繞過報刊區的時候在某份報紙的頭版看到了勞倫斯的名字和照片。

是的, 他的確在倫敦。但這一回,他沒有告訴她。

“安妮塔,我跟你說過多少次, 如果你約我晨跑,你至少應該等等我。”伊森沈重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喘息聲越來越近,話音落下時,他的巴掌也落在了喻子的肩膀上。

陽光穿透密密的深綠的樹葉縫隙,像是初夏的剪影。一陣風吹過,剪影變成了幻影。涼颼颼的。

喻子扭過頭,若無其事地說:“你真的應該提高體能,伊森。”

伊森的手從喻子的肩頭移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他平覆著呼吸,而後掀起T恤擦拭汗水,暫時沒有氣力說話。過了幾秒,他從T恤裏擡頭問道:“我們到底為什麽在下午有航班並且是長途飛行的情況下約晨跑的?”

“因為這是我的習慣,因為你說你也很久沒有跑了,我沒有主動約你,記得嗎?親愛的。”喻子說著準備戴上耳機,但被伊森一把抓住了手腕。

“當你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全世界都知道。”

喻子抿了下嘴唇,嚴肅地說:“可是真的什麽都沒發生啊,還有人在紐約等我……”她頓住了,一瞬間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說,她所期待的在紐約等她的人事實上現在在倫敦。“我是說,那場秀之後我會比現在更出名,也許我得戴著口罩和帽子在中央公園跑步。所以那場秀是我現在唯一關註的事。”她說完甩開了伊森的手,重新戴上了耳機。

伊森叫了她一聲,又叫了一聲,女孩兒沒停下,背影越來越遠。伊森站直了,籲了口氣,也邁出了步子。“算了,我自找的。”

一個小時後,伊森只裹著條浴巾躺在了喻子公寓的沙發上。他半瞇著眼看茶幾上的花瓶。花瓶是透明的,總是裝著花兒。他知道無論是安妮塔還是嘉瑤都不缺乏追求者。但今天這個花瓶是空的,而且瓶口有個缺口。

“你不回家整理行李嗎?”喻子端著沙拉碗從廚房走過來,正往嘴裏塞綠色的葉子。

伊森使勁夠了夠脖子,哼唧著道:“一塊肌肉都動不了了。噢……那天他們打架的時候就沒弄壞什麽嗎?我是說除了這個花瓶。”

喻子環顧了一下四周,認真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個花瓶滾到墻角磕了一下留下了這個裂痕。真可惜,嘉瑤一直很喜歡它。”她的目光最後落在花瓶上,那天的場景在她腦中一晃而過。

“這是你擔心的?”伊森無比艱難地爬起來,拉過茶幾上的報紙,邊翻邊問,“你的小哥哥是真的想離開QPR嗎,或者只是他的經紀人在搗鬼……想要個大合同?”

“我不知道。”喻子低著頭繼續吃蔬菜沙拉。她還沒有淋浴,跑完之後她有些饑腸轆轆。

“這些天報紙上都是你的小哥哥。你得承認,你的小哥哥在這個國家的名聲只比派崔克差那麽一點點。”

喻子沒有接話,她坐到了伊森旁邊的沙發上,低脂的沙拉醬嘗起來可不怎麽樣,不過總比沒有好,最嚴格的時候她根本不能放任何佐料。多一點鹽、多一點水,都有可能是負荷。

“你們在冷戰嗎?”伊森仍然盯著報紙,“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麽那麽奇怪,他在倫敦,但沒打給你,是這樣嗎?”

喻子沈思了一會兒,擡起頭看向伊森詢問的眼睛,“我們沒在冷戰。”A_C_T_D_D_J_Z_L

“那你們為什麽不聯系?你們不是在約會了嗎?我是說約會的約會,不是鬧著玩的約會,雖然好像也沒有進展到認真的情感關系……對了,你們到底為什麽開始冷戰?真的是因為那場荒謬的架?是不是如果你們分手了,你的小哥哥就不離開QPR了?”

“我們沒在冷戰。”喻子重覆道,然後她低頭攪著碗裏的葉子,又說了一遍,“我們沒在冷戰。而且,無論如何,子翔都會走。”說完她突然放下沙拉碗,“我得打個電話。”

“打給N.L嗎?”

喻子沒有回答伊森的問題,關上了房門。

“這對我不公平!你做的很多事情看上去都是為了我,但事實上是為了你自己。我早就成年了,我跟誰約會,我的約會對象是否是個混蛋,都與你無關。如果你想離開現在的俱樂部,你就離開,別因為你的老板睡了你的小妹妹……”

“閉嘴,安妮塔!”

“你讓我閉嘴?”

“……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責任。”

“謝謝,但我不認為我需要這個。我不想每一次約會都很忐忑地想如果被你發現會怎麽樣。所以,請放手,好嗎?”喻子深呼吸著,緩和了語氣。

一陣安靜。

“……你真的很喜歡勞倫斯,是這樣嗎?”很久以後,喻子翔在電話裏問。

“不關你的事。”喻子能感覺到小哥哥的怒氣,但她還是很想說這句話,“是的,我真的很喜歡他。”她說完笑了出來,盡管心跳得很快,盡管有點痛。

她和勞倫斯沒有吵架,沒有冷戰,也沒有分手,不是麽?勞倫斯也喜歡她。他們在一起時,他對她很好,他還會嫉妒……

他只是勞倫斯。他對什麽都沒那麽在乎,包括她。她也知道這個。

“好,我只希望你來向我哭訴的那一天不要來的太早。噢該死,我其實期待那天的到來……”

喻子掛斷了電話。

因為你們是一類人嗎?她本可以這麽反問,但她不想繼續吵下去了。下午的航班飛往紐約,還有一份重要的工作在等她。

飛行的途中,喻子戴著眼罩,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她懷念與李青分手後又沒有遇見勞倫斯的日子。她認真上課,認真工作,為即將到來的倫敦時裝周興奮不已。還剪了奇怪的發型,她覺得自己看上去危險又冷酷,雖然實際上她既幼稚又不夠勇敢。或者更早之前,她只是個想方設法逃掉鋼琴課和芭蕾課的小女孩兒,還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王子、騎士與木匠。

而如果她是公主,勞倫斯是什麽?

☆、Chapter 39

【內森尼爾】

“我喜歡他們, 我真的喜歡,尤其是他們發育不良的前爪。” 內森尼爾跟錢斯說這番話時正雙手抱胸,探著頭,透過墨鏡看那個身軀龐大的假霸王龍詭異地動著與他氣質非常不符的前爪。“嘿, 錢斯, 你想想,這就像你的兩只手只有剛出生的嬰兒那麽大。實在太滑稽了!”內森尼爾沒得到回應, 扭過頭, 繼續跟自己的保鏢說道。

站在內森尼爾身後同樣戴著墨鏡的錢斯可能翻了翻白眼?內森尼爾不確定。不過即使內森尼爾無法看清錢斯的眼睛,他也能猜測到錢斯心裏在說什麽。

看在上帝的份上, 老板, 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萬一出了什麽事,我一整年都不用休假了。

內森尼爾滿不在乎地瞟了瞟四周。目前, 他身邊是一群十幾歲的意大利青少年,應該是來倫敦夏令營的?其實已經換過一批。在他們之前是兩個美國家庭。他們用內森尼爾最熟悉的口音說著內森尼爾最熟悉的語言,就連肢體語言也讓內森尼爾覺得“噢我們美國佬嘛”。

國家歷史博物館的恐龍區果然永遠都是爆滿的。內森尼爾想。他拉低了帽檐, 隨著擁擠的人流往出口的方向走去,錢斯緊隨其後。內森尼爾看到遠處那幾個潛伏在人群中的保鏢松了一口氣。

誰讓你們攤上我這個任性的老板。內森尼爾雙手插在米色褲子的口袋裏,而藏在深色鏡片後碧綠的眼睛透出了一點笑意。

這是倫敦早夏的午後,內森尼爾晚些時候有個晚宴派對。由於時間還早,他在花園裏打迷你高爾夫,揮桿時忽然想起YUZI問他少年時代有沒有去過紐約的自然歷史博物館。他當時沒有正面回答那個問題。答案是顯然的,盡管後來的很多年他都沒去過公共的博物館、畫廊。於是,他來到了這裏, 度過了愉快的一個小時。

內森尼爾在紛擾的人群中回頭,看到了一個可能五歲或者六歲的亞裔小女孩兒。小女孩兒的眼睛亮亮的,綁著兩個馬尾,正蹦蹦跳跳地指著霸王龍問她爸爸問題。她的聲音清脆高昂,透著好奇與懵懂。

“為什麽霸王龍的前爪那麽小?”

“霸王龍是不是壞恐龍?”

“恐龍的皮厚?還是鱷魚的皮厚?”

……

第一個問題尚可,內森尼爾想著,至於後面的問題……嗯,小朋友都很蠢的。他轉回頭,他發現人群中有那麽多的小YUZI。也許,他們中的其中一個多年後會成為科學家。在他們身上,仍然有無數的可能性。而他們也終將發現,隨著年齡的增大,所有的可能性都會縮減。

“老板,你看上去很喜歡孩子。”錢斯用低沈的嗓音冷不丁說道。

“不,不,他們看上去可怕極了。”內森尼爾矢口否認。然後他低頭看了看表,離開之前他還有件事要做。

兩個小時後,內森尼爾在漢密爾頓酒店見到了酒店的持有者布蘭登-漢密爾頓。

曼哈頓的勞倫斯家族跟肯辛頓的漢密爾頓家族此前並非沒有打過交道,但直接的聯系確實可以追溯到好幾十年前了。又由於漢密爾頓家族和勞倫斯家族都產業龐大,在全球很多公司持有股份,所以其實間接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不過,直到今晚,內森尼爾和布蘭登才迎來了第一次會面。

在幾乎所有的晚宴派對上,內森尼爾都是被巴結的對象。當內森尼爾看到布蘭登,隨即明白了,對於那個極其裝模作樣的肯辛頓人,情況同樣如此。如果沒有第三方,兩個年輕的富有男人哪怕撞個正著,也只會對彼此奉上虛偽的、禮貌的微笑,最多舉舉香檳杯,點個頭。即使內森尼爾對布蘭登有興趣,樂意“屈尊”,他也不會直接上去自我介紹,以內森尼爾對英格蘭上流階層的了解,他們多半會覺得這樣很粗魯。

事情是宴會的女主人介紹了他們。內森尼爾與布蘭登握手,他打量著布蘭登,想必布蘭登也在幹同樣的事情。嚴格意義上來說,布蘭登的樣貌是沒有他那身高級定制出色的,但內森尼爾也願意承認這是一個從頭到腳都很體面的男人,從他一開口你就能感受到他的魅力。而這個魅力又與他那身價值不菲的西裝沒什麽關系了。

“QPR這個賽季的成績太讓人驚嘆了,盡管我對足球無甚興趣。不過我的弟弟跟我剛好相反,他甚至選擇了當一名職業球員……”

內森尼爾發誓他對布蘭登是有興趣的,但另外兩個男人這時闖入了他的視線。由於他的身高,他的視野一向很好。

學金融數學的和……

他的父親或者叔叔?

內森尼爾想起了學金融數學的男孩兒的名字,他叫Lee,至於是姓還是名,內森尼爾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李青】

李建藍,這是李青的父親的名字。所以就不難理解為什麽李青叫李青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李青保守估計他小時候聽過至少一千遍這句話。李青對此很無奈,但也很慶幸。反正叫李青比叫什麽李五一、李抗美要好。等等,也許,也許叫李抗美也沒那麽差勁。

李建藍最近來英國了。不是來看兒子的,是來談生意的。就在昨天,李青陪他爸爸去了金絲雀碼頭附近的一個樓盤。這倒沒什麽新鮮,新鮮的是李建藍問他英超和英冠一些問題。李青大抵知道他家老頭在想什麽。他直言不諱,盡管李建藍說話喜歡拐彎抹角。事實是投資足球的大環境已經過去了,且現在值得收購的英格蘭球隊鳳毛麟角。如果不能帶來利益,這件事就不要做。很簡單。李建藍沒打斷兒子,但也沒表態,只告訴李青今天有個晚宴派對,讓他也出席。

於是李青在肯辛頓的漢密爾頓酒店見到了內森尼爾-勞倫斯。他正抿著香檳,一擡眼,楞了半秒,然後就給了美國佬一個燦爛的微笑。老頭倒是沒說這個。他現在比較好奇,老頭此行到底是為了勞倫斯還是為了漢密爾頓。只是說到漢密爾頓,李青沒見到那個踢球的漢密爾頓。興許是度假去了。而踢球的漢密爾頓的哥哥明顯是個不太討人喜歡的哥們。

李青很快意識到自己有點走神,他跟父親低語了幾句,然後朝內森尼爾走去。

【喻子】

喻子早年很喜歡凱特-莫斯,她甚至一度認為沒有人不喜歡。這還得感謝子翔,因為最初是小哥哥讓喻子知道這位美人兒的。

喻子翔從十四歲開始就有個名單,上面寫著他想上的女孩兒的名字。不分族裔、年齡和時代,更不談單身與否。像是夢露這種入土多年的也在其列。只是彼時子翔還是個小男孩兒,後來的名單變了與否,喻子就無從知曉了。凱特-莫斯顯然在少年子翔的名單上。必須得說,凱特還是名單上可能性很大的女孩兒之一,考慮到她還活著以及是個倫敦妞。

喻子靠著墻壁抽煙時想的就是這些。她又思索,自己抽煙是否跟凱特有很大關系。那年Louis Vuitton的秋冬發布會,在盧浮宮,那個叼著香煙吞雲吐霧的婀娜姑娘,是少女喻子心裏揮之不去的影像。

但她才不會模仿她。那太蠢了!

無論你怎麽模仿,你是你,她是她。喻子自覺自己至少有這個覺悟。這根煙是為了消除緊張。一場大秀即將開始。

雷蒙德最近像瘋了一樣。伊森說,天才與瘋子根本不是一線之隔,天才就是瘋子,只不過瘋子未必是天才。喻子沒有去想伊森的話的邏輯,因為雷蒙德自己瘋了,也想把她逼瘋。

“甜心,你是我的繆斯。如果你是一個玩偶,我確信金發的玩偶仍然是人們更喜歡的——是的該死的我知道這話聽上去像什麽,去他媽的政/治正確,事實如此。”

雷蒙德貼心的時候讓喻子覺得他簡直愛上了他,但發火的時候,喻子一點都不懷疑他會拿他點燃的那根煙燙自己。他的情緒極其不穩定。下一秒,他的手溫柔地滑過她的發絲,迷戀地說,我喜歡你的紋身,我一直喜歡中國龍,因為沒有邏輯。

沒有邏輯。

勞倫斯也這麽說過。

勞倫斯用食指摩挲著她的鎖骨說:“我覺得很奇怪,中國龍沒有翅膀,它們怎麽能飛起來?”

那時喻子剛從極樂中清醒,根本沒辦法思考這個問題。

不,不,喻子彈著煙灰,她現在最不想想的就是勞倫斯。因為瘋子雷蒙德她最近都沒有時間和精力想那個混蛋。無論如何不能在大秀之前分散註意力。

她其實回應了雷蒙德。

“理性與邏輯是科學的基礎,但你是個藝術家。”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東西是無法用邏輯解釋的,比如中國龍,比如愛。

“蜜糖,你準備好了嗎?”這是伊森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喻子吐出煙,應了一聲,“一分鐘。”

門後的伊森頓了頓,“我等你。”

喻子沒再回話。她昂起頭,紐約的夏天不比倫敦的夏天。這裏的夏天就是夏天,一天當中也沒有那麽多的晴雨循環。人們行色匆匆,臉上透著疲憊與欲望。遠處的霓虹與眼前的黑暗都那麽真實。雷蒙德說,我們一起開創一個時代。

任何時代都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狄更斯如果還活著,也許也會認同這個。

性和美是一回事。勞倫斯這麽說。

該死的。不是那個勞倫斯,是那個勞倫斯。

喻子還想再抽一口煙,遞到嘴邊,發現燃到了煙蒂。她怕是愛上他了,而她他媽的不知道為什麽。就像子翔說的,那個混蛋有什麽好。

他好看啊,他讓她快樂啊。她又想,我原本幼稚而淺薄,我只是個年輕女孩兒罷了,又不是人人都是克裏斯汀-陸。

喻子掐了煙,決定走完雷蒙德的大秀就給勞倫斯打電話。她得告訴他,她愛他。

喻子轉過身握住門把手,身後傳來一點聲響。也許是野貓吧。她回頭。

“人們說‘再次見到你真好’通常只是客套,而我是認真的。再次見到你真好,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我們先講這個故事吧,世界杯我會琢磨,等我準備好了,會開始的

☆、Chapter 40

【內森尼爾】

YUZI回頭時嚇了一跳, 著實嚇了一跳,所以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可能踩到了石子還是什麽,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好在內森尼爾反應很快, 離得也近, 他抓住了她的手臂,順勢將她拉入了懷中。

“你嚇死我了!勞倫斯!你是鬼魂嗎?你知道如果我現在崴腳了, 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嗎?”YUZI在內森尼爾懷裏吼叫道。

通常情況下, 內森尼爾非常厭惡吼叫的女人。他跟布拉德說:所有男人都厭惡這個。不僅僅是一場噩夢,而是一場你無法醒來的噩夢。“她們會瞬間失去所有的魅力, 你無法想象跟她們上床, 更重要的是,當她們氣急敗壞地朝你吼叫, 她們也失去了你對她們最後的尊重。”內森尼爾試著不去回想腦中那些女人們歇斯底裏的吼叫的記憶,包括如今寵辱不驚的辛迪-麥奎爾。而如果要追溯,最早應該是那個越南女人, 或者其實是母親?他並不確定。他確定的是,他最早的時候只是個旁觀者,而父親才是那個被吼叫的對象。

不必驚訝,YUZI吼叫的時候也是可愛的。不是亞洲式的可愛,那在如今的環境下可能會被視為刻板印象甚至種族主義,也不是英國女人的“假正經”,是的,效果同樣如此。她只是很可愛, YUZI式的可愛。所以,黑暗裏,這個時刻,內森尼爾做出了讓自己驚訝的舉動。他很耐心的輕輕拍了拍女孩兒的後背。“我很抱歉,寶貝,我以為這很羅曼蒂克,而且是個驚喜,你的腳還好嗎……”他溫柔又誠摯地說。他好奇他到底在為什麽道歉。他根本不是來道歉的。

“閉嘴。”YUZI讓他閉嘴。

YUZI讓他閉嘴!

“你讓我閉嘴?你不想見到我?”內森尼爾低聲問,並且放開了懷裏的姑娘。

她向後退了一步。“閉嘴。”她又說。“閉嘴。”她好像只會說這句話了,只是聲音輕地像初冬的小雪花。

內森尼爾盯著女孩兒的眼睛,想要探尋出點什麽,但那就像你嘗試在暗夜中去尋找嚙齒動物一樣有難度。你唯一知道的只是,她在那裏。他於是做了一件很蠢的事,反正他來找她已經夠蠢的了。他輕佻地說,“甜心,如果你想讓人閉嘴,你得有點力度。”是的,他在激怒她。也許她再朝他吼叫一次,他會失去所有興趣。那樣也不錯。那樣也不錯。

“……閉嘴。”她在片刻的寂靜之後說道,但聲音仍然輕柔。

音落下來,她的兩片嘴唇貼在了內森尼爾的嘴唇上。

內森尼爾笑了,他抱緊了女孩兒,深深地吻她。而且,他意識到一件事:他他媽的剛才像個忐忑的該死的初次墜入愛河的小男孩兒。一定是跟派崔克-安柏那小子混多了!他需要一個脫/衣/舞派對,立刻!

但事實上……

“我喜歡你讓我閉嘴的方式。”內森尼爾說完又親了親小公主。

YUZI抿著唇笑,她可能有點害羞,內森尼爾猜測著。

她突然說:“我得走了,勞倫斯,你知道所有人都在等我,雷可能……”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猶豫起來,她的手抓著他的胳膊,有了一些力度,“你會參加After party的,對嗎?”

“當然。”內森尼爾好奇她在糾結什麽。

“……我需要告訴你一件事。等著我,好嗎?”

“當然。”內森尼爾還想說話,她轉過了身。

YUZI去到了門邊,她快速輸入密碼,熒光閃爍,門開了。門後的是她的經紀人,伊森-懷特。

如果你看到一張臉上的表情在半秒內由焦急變成震驚,那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再次見到你真好,YUZI。”內森尼爾又說了一遍。這是實話。

她回過頭,這回他終於能看清她漂亮的亮閃閃的眼睛。

“我也是,勞倫斯。”她剛說完,門就被伊森-懷特關上了。在那之前,內森尼爾望到了走廊盡頭人頭攢動,也望到了無數鏡頭,但他不太在乎。

也許偶爾聽取布拉德的意見也不是件壞事,但內森尼爾不準備告訴布拉德這個。此刻,沒準布拉德已經搭上了某位秀場臺下的時尚編輯了。

【喻子】

雷蒙德跟喻子說起過一次自己的夢想。當然不是在這場大秀開始之前。大秀開始之前只有緊張和忙碌。談夢想?那是編劇們的趣味。

應該是喻子抵達紐約的第一晚。他們開了一瓶好紅酒,一開始只是一瓶好紅酒,最後是四瓶。需要說明的是,無論是雷蒙德還是喻子,或是伊森,酒量都很差勁。

“你沒必要讓它成為一個秘密,我是說勞倫斯先生親自打電話給我讓我給你縫條裙子!說真的,那條裙子大部分都是我親手做的。他為你瘋狂。一個億萬富翁為你瘋狂,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你就是下一個米蘭達-可兒,甜心。你可以很簡單地讓夢想成真。你會成為無數女孩兒們嫉妒和崇拜的對象。”

喻子的臉很小,所以當時那個巨大的高腳杯杯口罩住了她的半張臉。她想的是,如果如此,她可能會失去勞倫斯對她所有的尊重。她最終會成為他無數情史裏最平庸的一段,甚至不會被他允許寫入回憶錄。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那麽篤定,也許是因為她知道他很欣賞克裏斯汀-陸,也許是因為那個早晨她遠遠看著他望著肯辛頓的花園的沈靜。她喝完杯中酒,放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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